袭古创今
中国当代艺术传承创新系列纪录片
2019-06-06 17:50:33

王学俊 : 书画结合 笔墨生辉

王学俊写意花鸟画的新探索

       我四五年前结识王学俊先生,他正过不惑之年,还是一位青年画家,在观赏河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王学俊画集》时,已感到他擅长的花鸟画创作正逐步走向成熟,呈现颇具个性的风貌。现今,他已步入中年,仍在孜孜不倦地探索,观看了2010年河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当代名家绘画经典系列——王学俊》,感到他又在开辟新路,并按照艺术创作的自然法则来深化艺术表现,诚如他在《王学俊画集》后记中所立下的志向:“对我而言,如何表现作品的‘美’,似眼前一座高大的山峰一样,需要自己用审美视觉发现和看到大山独特之美,更需要有长期的耐力与持之以恒的登山精神,甚至用一生去体验也未必能取得成功。但余以自己的愚见,有信心在丹青之路上涂抹下去,就是达不到登峰造极,自己求得一生最愿意做的事情也就足够了。”看来,他正一步步向高峰攀登。 

水影无形荡野香 180x97cm 2016 年.jpg

       王学俊近几年来新的探索,依我所见,是以情感表现作为创作中重要的核心内容,以此来统领题材、主题、艺术形象和笔墨语言等因素,他在“论中国画艺术创作中的情感表现”一文中,即从理论上论述了情感表现与主题和题材、与艺术形象、与艺术语言(笔墨)的密切关系,并逐一付诸于创作实践。

       王学俊近几年创作十分重视情感表现与主题和题材的关系,他指出:“当艺术家对生活素材进行选择、提炼概括时,不能不表现他对生活的认识、评价和理想。”又认为:“中国画创作中主题的深刻反映,是画家对客观现实生活的领悟,人生情感的真诚体验,更是人格魅力的再现。可见,中国画艺术创作中缺少了生活真实情感体验的主题表现是空洞的。”为此,在2010年出版的《王学俊画集》中,他选取的花鸟题材都是实地考察或游览、感情上深受触动、有所感悟或思索的物象,绝无照搬古人或他人之题材和无病呻吟之主题。他多次前往云南西双版纳的勐仑镇城子村和中科院西双版纳植物园考察和居住,多方面的深切感受使他情不自禁地挥毫写生,许多作品情景交融、生动自然,长篇自题亦直率地披露了他的心声,极富艺术感染力。如《春在南国图》自题曰:“此画吾写于西双版纳勐仑镇城子村,是吾在版纳之第一张热带题材之作品也。当面对如此之丰富之热带之物时,心情颇为激动也,故以这种心情开始了此次写生也。”诚然,这第一张并未具体刻画出热带植物之特色,只显示了枝叶参差、蓬勃生发的意象。待深入观察后,他即着意表现不同植物的各样状貌和自然属性,既具天趣又见真情。如《蝎尾蕉日记》题记:“蝎尾蕉属草木翠绿,枝干细长,所开花如蝎之尾,色艳而红,故令人赞叹也。”画面芭蕉即突出了细长的枝干和如蝎尾的花朵,并配以嬉游其下的鸭子,极富情趣。又如《紫檀缠情图》,两次题跋均详细介绍了紫檀的自然属性,首题曰:“紫檀树被人们称为帝王之木,其质地坚硬细密,入水而沉,不变形,不腐朽,被看作是木中极品也,是清宫廷雕刻及家具之热宠,今在此挥毫,写其见状,藤本缠绕树干之上,可谓神奇,故写拙意。”又题曰:“缠在紫檀树干之上草本植物为大叶圆角藤。”画面硕壮坚实的紫 檀树干和缠绕树干的大叶圆角藤形状确见神奇,树下鸭也夸张呈藤叶状,更显稚拙之趣,真实的感受使物象也顿现生趣。王学俊面对千姿百态的自然真景,竭力挖掘其奇特之处,展现真实的自然美,如《无花也会果自香图》,自题曰:“版纳园气候宜人,风和日丽,游人纷至沓来,参观园内奇花异卉之人们,无不为中科院内丰富之物种赞叹。每遇游客路过这杆无果树时,停住脚步而凝望,因果生根部、枝干中部而好奇,真可谓自然物象之奇特也。”画面即展示了无花果丛生于根部和枝干中部的奇特景象,以墨勾染为主的干、叶与以线勾勒为主的果实,形成黑白、疏密的鲜明对比,亦恰当表现了无花果之奇。更重要的是,王学俊在西双版纳城子村深入生活、与当地村民建立了浓厚的感情,他们的质朴品格和热情好客,使王学俊深受感动,对此地的人、物、景都产生了挚爱之情,故他所见之景都变得十分美丽,俯首拾得皆可入画,写生之作均融入感情,逐步达到了以情感表现来统率题材、主题的意愿。如《版纳城子村即景图》,自题谓:“吾从郑州至西双版纳,前往中科院植物园,为更多了解民俗风情,故住在勐仑镇城子村钟先生家中,主人热情周到,令吾感动,真可谓人杰地灵之地方也。”由于融入了感情,在王学俊眼中,荒僻的少数民族农村,就成了人杰地灵之乡,摄入画面的是随意看到的“即景”,树木和鸭子,然有意将叶丛与鸭尾相连,呈现出孔雀开屏般的形态,将平凡景物描绘得十分美丽。又如《西双版纳小景图》,着意表现椰树的高大茂盛和鸭子的活泼可爱,洋溢着欢乐情绪,自题也披露了这种心绪:“此寨民风淳朴,傣族人好客热情,到处体会傣族民俗文化之气息,令吾感受到他们生活之快乐也。”王学俊以情感表现统领题材和主题的追求,在几年前已见端倪,如绘于2005年的《南屏记事图》,即是因景生情、即兴写生之作,自题曰:“斯地位于太行,吾随零四级学生于乙酉春三月间写生,至此地茂林苍绿,溪水潺潺,景色美如画图,故作即兴之笔,以示留念之。”同年的《郭亮春早图》也是此类作品,题称:“此地山杏花放,柳絮飞扬,游人沓来,古老山村,生机盎然,景色迷人也。”只是两图画面稍显杂乱,笔墨表现重于情景展示,“美”的因素显示不够,如今,简约的景致、生动的形象,已凸现了他的真切情感。 

四世同堂—春夏秋冬 纸本彩墨196CMX31CMX4 2000年.jpg

       关于情感表现与艺术形象的关系,王学俊在“论中国画艺术创作中的情感表现”一文中也谈到:“艺术形象把广泛的生活内容概括在形象之中,艺术形象又具有了情感性和思想性。绘画创作中的艺术形象是客观物象在艺术主体的情感体验中的具体反映。”又指出:“在绘画创作中,不是艺术形象。……故艺术的情感是绘画形象的‘神’,是艺术作品的生命力。”以孔雀形象为例,王学俊在西双版纳经常见到孔雀,并了解到在傣族心目中,孔雀是神鸟,是美的化身,他也深有同感,故他笔下的孔雀,夸张之手法虽源自八大,但情态与八大迥然不同。在《傣家美之化神图》中自题曰:“孔雀在傣族心目中被奉为神鸟,堪称吉祥与美之化身,故孔雀在傣家心里与汉族尊崇之龙具有同样地位。尤其是傣族所跳之孔雀舞,世界有名,她们身穿孔雀绿裙,女性一生着装,今写此图,有感于斯。”画面两只孔雀依傍在蕉叶、香蕉畔,一前视一回首,体态虽学八大夸张手法,但突出的是轻盈、优美,露白的眼睛也平视而显温和,与八大孤傲不驯、白眼向天的神情截然不同,这显然是王学俊心目中的、与傣族感受一致的孔雀形象。在《南国三美图》题中,他更具体地谈到了与八大的区别,文曰:“八大山人笔下所作孔雀图,题诗曰:如何了得论三耳,恰似逢春坐二更。意在讽刺清代官员,头上带一根孔雀翎,二更坐等早朝。吾今写南国版纳植物园中椰子树与三只美丽孔雀,以喻此鸟在傣家人历史中具有悠久而神圣之地位也。”由于感受、立意迥异八大,故画面的孔雀也强调其美丽的身姿、温柔的眼神、悠闲的情态,令人惊艳崇拜,这就是情感表现统率艺术形象所产生的动人心弦效果。王学俊笔下的其他形象也如此,以情感来再造形象,如《“道”之三图》中的古藤,犹如盘龙般在飞舞,与三只安详的鸭相映衬,更显得动势激荡,他在自题中即披露了这种立意:“多年对热带植物之了解,只是通过摄影画册,而当我在中科院所建植物园中看到真实热带物象时,震撼了,见此古藤如神龙腾空而起,可谓神奇也,今作其图以示情怀。”《“道”之一图》中的古藤,也缠绕如龙飞舞,可见他对古藤的感受是真切的,也是恒一的。可以看到,王学俊很多禽鸟的艺术形象渊源于八大,在较早时期的作品中,还保留较多八大遗意,或白眼向天,如2004年《人·鱼·花图》中的鱼眼;或缩颈,如2004年《清韵香溢何处觅图》中的双鸟;或拱背,如2002年《河之洲图》中的水鸟。然在西双版纳的写生禽鸟中,眼光都变为平视,拱背姿态消退,颈脖也逐渐伸展,形象显得神气、自在、悠然甚至欢悦。应该说,这是王学俊承继八大传统又加以变革的表现,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诚如他在《勐仑日记图》中所述:“吾此次至西双版纳,得知当代花鸟题材应有符合时代审美之新颖内容表现。”这无疑是他对传统的发展。

       在情感表现与艺术语言的关系方面,王学俊也逐渐确立了自身的原则。他青年时代,通过学习传统,掌握了多样的笔墨语言,广泛地从文人画、壁画、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尤其倾心于写意花鸟画大家,如八大、李鳝、郑燮、吴昌硕、李苦禅等人,以及水墨山水名家黄宾虹,经融会贯通,已形成了自己独具的笔墨形式,用笔粗简、纵逸、粗细、刚柔、虚实、动静相间;运墨融晕墨、渗墨、泼墨、积墨、破墨诸法于一炉,墨气淋漓,融合浑然;设色少而浓,并与笔、墨相结合。他的笔墨已成为显示个性特色的最主要因素,有评论认为:“王学俊的花鸟画美感、魅力是建立在笔墨的表达形态与不同手法上的”,“他营造的文本完全依赖于笔墨结构的世界。”然而,王学俊在建立自己笔墨语言的同时,进一步地思考了笔墨语言与情感表现的关系,在《论中国画艺术创作中的情感表现》一文中说:“笔墨作为中国画艺术创作的手段,画家在表现艺术形象时以用笔、用墨来传达情感。”“中国画创作中作为艺术语言形式与载体的笔墨,已不是停留在一般意义上的符号再现,它更多地体现出主题与自然之间的情感融合,更多地呈现出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艺术家审美情境的真实与高尚。”也就是说,笔墨不能定格成一种符号,而要作为表现情感、题材、主题和艺术形象的载体,不断地变化,找到最恰当的表达语言,这样,笔墨才有时代感,才有新创造。为此,他总结出:“一件好的绘画作品必然要有一个好的题材;好的主题必定要有典型的艺术形象去刻画;好的艺术形象必须要有精湛的艺术语言去表现。那么贯穿整个艺术创作过程的是艺术家高尚、纯真、完美、丰富的真实情感表现。”在西双版纳的写生画中,王学俊正以这种思路去探索笔墨的新语言,而不搬用已熟稔的笔墨形式。他在《版纳得意图》自题中即体会到:“吾以为绘画之写意者,抒写脑中之意气也,造画家之修养也。正如像雪个,笔墨与形象极紧密结合在一起,一笔落纸,既状写对象之形神,又抒发自己之情感,而尽量以最精简的笔墨,表现最丰富之意韵,笔中用墨凝练蕴蓄,在朴茂中显出雄健之丰神。”在《版纳春风图》中也谈到八大笔墨与情趣的关系,题曰:“吾以为花鸟表现应有时代之气息,生活之情趣,笔情墨味尽显其中。正如雪个之绘画,画多奇趣,古淡萧寒,高古超逸,如野鹤行空,古人称奇也。”在《版纳情深图》中,又谈到了徐渭的画法,题曰:“徐文长谓‘舍形而悦影’之主张,反映出他在表现物象时,注重情与物之高度统一之思想境界。吾于今日在版纳写生中体会,面对自然物象写生时,不被物象外在形象拘束,自由抒情挥写,或变形,或夸张,或简约,均以意取胜也。”综观他的西双版纳写生画,手法依然是写意的,并以水墨为主,用笔亦纵逸,墨色也浑然,然而,他更注意根据物象来运用笔墨,而不纯粹追求笔墨本身之韵味。他笔下的禽鸟,孔雀最为秀丽,勾线就最细谨,墨晕也最清润;水鸭比较壮实,用笔也较粗健,墨块也见粗犷。所绘树木花卉,也因物而施,如在《落地生根又是春图》中,画的是具药用价值的花草,刻画必须真实,用的就是工细的勾勒法。《南国三美图》中,根据椰子树的形态,又运用了另一种笔法,如自题所曰:“南国椰子树之表现,在写意花鸟画中不常见也。何故?吾以为其散形之叶对称长线条,画者以为难以入画。而写南国之此树颇有收获,用变化之长线统一中得到别样之效果,构图新颖也。”结合画面来理解,椰子树的针叶基本对称,但长线条的勾勒又富变化,长短、粗细、虚实、疏密相间,又有交叉、俯仰,使树叶之叶状统一又多变,笔墨也具韵味,构图亦见新颖,这无疑是笔墨适应题材的典型例子。而他所画的粗壮富有气势或奇特富有动感的植物或树木,用笔就颇雄健和纵逸,自由挥洒,更具写意之趣,如蝎尾蕉、紫檀树、棕榈、古藤等。他逐步调整了以往不分物象一味纵放、粗简的笔法和为表现积墨、渗墨之墨韵而过分浓重的墨法,也将过于饱满、充塞的构图变为疏密有致的布局,以突出主体,这是他在笔墨、构图上的新变化,也是情感统率笔墨的新探索。

       王学俊近几年在西双版纳的写生画,仅仅是他创作的一部分,但已可窥见他在更高层次上的新探索,在题材、主题、形象、笔墨诸方面均有所变革和创新,相信他继续拓展深入生活的领域,坚持以情感来统庇艺术创作诸因素、不断提升自身的素养和格调,一定会创造出富有时代感和独创性的新颖写意花鸟画风格,登上新的高峰。

(文/单国强


艺术作品欣赏:

50-152.jpg

FullSizeRender(61).jpg

P1300723.jpg

览诗雅兴图 136x68cm 2016年.JPG

墨客子诗咏八大山人 180x79cm  2016年 - 副本.JPG


石涛诗意图 180x79cm  2016年.JPG

二维码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袭古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