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古创今
中国当代艺术传承创新系列纪录片
2019-06-04 15:50:23

沈尧伊 : 画长征—让大众能够亲眼看见这段历史

引子与回旋

               ——《长征交响》



       在这里,呈现给大家的,是我近十年(2005—2015)的绘画作品汇选。


       分为三个部分 :长征交响组画共三十九幅、风景和风俗画共七十七幅 、连环画《长征-1936》选七十六幅,既称“汇选”,基数自然不止于此。


       画不是画给自己看的,总要向社会汇报。只是自己都觉不尽意,也就羞于见人,于社会也无益。实际上,数量的受益者只是我自己。儿时鸦涂,大人常责我“糟蹋纸头”,现在不仅糟蹋纸,还有布、板,而且不必像儿时用牙膏来代替白颜料。


       数量的意义在于:谁能知晓哪块云彩有雨?

大渡河船.jpg


       十年前,2004年,我曾出过一集风景画册,还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个展。其后创作并无系统的汇报,大约这就是十年为界的原因。


       十年间承蒙吉林美术出版社的赏识,也出过一本历史画集,还有两本速写册:《路图一》《路图二》。路图,路上画的图也。路有泥泞,才留得脚印,生活艰辛,也有好玩之处,即便天色如墨,也有一炬之明。绘画一生,功夫磨炼,就是随时随地准备接受生活赐予的视觉之宴。行业术语叫“观察”,“察”为“赏”,“赏”即“品”,“品”什么?形态特征。世上,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没有一个人是一样的,无瑕之叶必为塑料,完美之人是衣架。


       走在路上,常有好风光,不过我最喜欢看野草。它们总在我视线离开的瞬间拼命地长,不经意间便开花结果,完成了它生命之旅,在冬雪时已枯,仍呈现出雕塑般的造型感,这是源于它们一生面临的生存危机,不像那些家植或宠物,基因中充满了自恋。


路图,我称“视觉元素”,都收藏于我的“仓库”里, 不指望它们立竿见影。但久而久之就会撞上大运,立时生出一幅小画来,以至于我常感叹:生活总会给懒人偶尔的勤快一点点小小的奖励。


       不关心眼下,想画历史,从何谈起?


       风俗小品《卖瓜》就是夏日骑车掠过瓜摊所见,下意识觉得有画。当然画前又去收集过素材,甚至买个西瓜写生,那是作画通有的程序,自不必说。


       2006年,我画《遵义会议》第二幅变体画,去租了一个仓库。仓库老板总在房顶弄鸽。某冬日晨,我见他睡衣光脚,披羽绒服,远望爱鸽在村庄上空盘旋地翱翔。他收租,我教书,他喜鸽,我爱画,想来是一回事。于是用我老父常说的一句话当作画题:“一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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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境界、意境。


       意为文,境为图。


       人于世,历艰辛,仍需心境之慰藉,于是在壁、纸、布和屏,实用为先,审美在后,生生打造出一个自然界没有的视觉图像平台。


       在半世纪前的解放初期 ,中国人民大多数受教育程度很低,仍需要“看图识字”的连环画来扫盲。当时摄影不过是小众珍存,电影更是难得的盛宴,书画也不过是在文人圈中自赏而已。那时节,我亦小,和小伙伴在地上拍香烟片子(香烟中夹带的广告卡片),对陈老莲的《水浒叶子》有了最初的印象。现如今,当我把其当作艺术经典去欣赏时,过去的一切恍如隔世。


       新世纪之初,人言“读图时代”来了,我不甚懂得,且充耳的是“架上绘画终结了”,“连环画死亡了”,“文本将退出历史舞台”,连“电视也将被取代”,等等吓人的言论。当然这是名人的专利,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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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文记载了一个半世纪前的趣事:1839年8月某日,在巴黎昂单街一豪宅的晚宴上,法兰西院士德法罗发表宣言:“从今天起,绘画死亡了,而摄影术诞生了!”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盛会并没有摄影记录。而历史进程如何?19世纪下半叶,当摄影全方位取代了过去由绘画承担的实用领域,如新闻纪实、广告、肖像等社会视觉需求之时,世界美术进入到一个历史上空前辉煌的高峰,一个经典和大师层出不穷的时代。除政治、经济、科学、文学等诸多原因外,仅从图像史而言,实用功能的进步,促进了审美功能的升华。在图像这个人类创造的文化平台上,无所谓新与旧,生与死,只有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发现和发明的不同在于,发现是世上本来有的事物和规律,而发明是创造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文和图都是人类的发明。说来图在前、文在后,故称“象形”文字。发明文字是有理由 的,因其对表述对象之指向,逻辑推理,其广和深均为图像所不及。而现今为何提升了图像 的地位呢?君不见,如今满眼充斥的都是各种图像,几乎每个人都在通过手机、电脑、摄影、 摄像制作做传播,大屏小屏无疑拓宽了人类文化的平台,无形中图像的审美必定在大众中受到关注,相对当年的“看图识字”,这个变化无疑是革命性的。


       我觉得这是一种历史的觉悟,文化发展的必然。


       人类文化发展有两个途径:文为认知,图为感知。


       感知之途是感觉、感受至感悟,属于感情领域。图像是视知觉的一种识别,俗称“一目了然”。这种识别,既模棱两可又不稳定。指鹿为马”、“国王的新衣”典故均为实例,好在图像和感情相联,于是情绪、情调、情结有了心境。在一个飘浮不定的境界中寄托着一种感悟,大约也是人本性的需求吧!


       有一部获奖影片名为《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有一文题为《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故有成语为“熟视无睹”。

长征是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jpg


       1935年11月,中国工农红军二方面军长征的出发点是大庸,就是如今的张家界市,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当时有民谣称此地是“峰三千,水八百,强人隐,虎豹行”之“鬼魅之乡”。可见,相较于过去,今人之审美是很奢华的。


       1975年,我走长征路,在梦笔山住在海拔五千米的雷达站,山腰皆为原始的杉林。我钻进杉林去写生,感受十分奇特,脚下无实处,层层叠叠倒塌的树干,走在上面像沙发床,粗大的杉木上布满五色的苔藓,枝杆间挂满了透明的絮幔,全然是童话般的世界。那时我懂得了自己的感情寄托和憧憬。


       年后,我旧地重游,不想原始杉林已消失在远山之后了。即便是在那个还没有环保概念的 年代,我还是感到了极度的失落和悲哀。好在我留下了上次的画,那情感在画中永存。


       我想, 大概这就是绘画的价值吧。


       因为有莫奈,草堆中金子般的色彩才为人识;因为有凡・高,麦子才和天空一起狂舞。当个性完全融进了图像,才打开了人类审美情感的宫殿大门,经典的意义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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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4月,我为画连环画《长征・1936》的第二部《大回旋》(红二方面军转战湘黔滇),赴实地写生,特地到了湖南新化县的“水月楼”照相馆。六十年前“水月楼”照相馆老板胡永康,是个进步的文化人,应红6军团王震、肖克之邀,为团以上干部拍了四幅合影照片,此照中的二十三位红军干部除在后来的战争中牺牲七人外,在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上将军衔的两人、中将军衔的两人、少将军衔的七人。这些照片是长征照片中最为珍贵的影像。这四幅(只见两幅)照片的玻璃干板,是胡永康在解放初捐献给人民政府的。我对照相馆现在的主人胡永康之孙说:“你爷爷为历史做了大贡献。”我想当然地认为他存有更清晰的版本,不料,他只有一幅四寸小照作为珍藏。虽然此照为新化县申请“革命老区贫困县”做了奉献,但“水月楼”照相馆至今却淹没在了各色广告后破旧的小巷中。


       长征,举世闻名。但,图像缺失。


       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没有照片。


       据闻在贵州黎平,有德国传教士郁德凯当年摄红军活动的照片,但我发现人物均在中景,难以认定真实,故只能算“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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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在缅甸当过学徒的苏静将军被称为“红军第一部照相机”,用一台缴获的相机拍了1933年在红1军团轻机枪班集训开学典礼上朱德讲话的照片,一卷胶卷才六幅,直到长征到遵义才冲出来,只有四幅尚可,待洗照片时已是到陕西成阳源县,从拍到洗历时四年。又闻耿彪将军曾有长征途中摄影,但并未留存,实为憾事。


       而红四方面军因其总部直接率领西路军,后兵败祁连,总指挥徐向前将珍藏的照片交警卫排长肖永银,嘱其危时销毁。


       影像的一线光明只有红二方面军和红25军的长征照片。我见到的共十五张,均为当地照相馆所摄。


       红6军团是长征先遣部队出发于湘赣苏区,与中央红军比邻,而红四方面军从鄂豫皖根据地离开时,留下了红25军坚持斗争,因而前者代表了南方,后者代表了北方。有回忆录称红一方面军是“小八角”,而红四方面军是“大八角”,在上述照片中得到了形象印证。


       这十五幅照片成为长征形象真实感的基础平台。


       此外,在绘画方面,中央红军政治宣传部副部长黄镇为后人留下了二十四幅长征组画,系他战友从长征沿途他创作的几百幅画收集的,到陕北后拍成照片,于1938年秘密带到上海出版,题为《西行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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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军中还有一位画家是廖仲恺之子廖承志,也创作大量的漫画,1966年,我在团中央画《中日青年友好大联欢》宣传画时,廖承志特来观画,提了一条意见让我们都愣了,他指的是中日青年形象有何区别?后来见到在中央美术学院进修的日本女画家画的宣传画,画中日本女青年的气质很明确,我们算服气了,不过,用语言文字还是难以表述出来。


       常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是图像领域存在的意义。在今天的“读图时代”中,我们应当重视并开辟“历史图像学”的研究,用严谨的科学态度去重新整理历史遗留下的图像资料,也许为时不晚。


       红军时期长征时的照片为数不多,拍摄的年代和提供者主要有1936年7月斯诺,还有一同来后来留在苏区的医生马海德。西安事变后的1937年,来延安采访的外国记者海伦、史沫特莱、贝特兰、博顿哈德、班铁摩尔等均留下不少图像资料。斯诺1936年9月离开保安时,把相机留给了陆定一。1937年之后,童小鹏也开始了摄影生涯。1938年,吴印咸等一批国内摄影家到延安后,为中国抗日战争积累了大量珍贵图像史料。应当说,在这方面斯诺贡献是最大的,我始终不懂,除在《西行漫记》中登有少量配图外,迄今为止并无较完整地出过斯诺(包括马海德)的摄影图集,难道这些图像相比文字不够珍贵吗?


       我很喜欢那本叫《国家记忆》的影像书(章东磐主编)。令人感动的是,美国国家档案馆居然为编者提供了两万幅中缅战场的照片,而且每幅照片上都标明摄影作者的职务和姓名,拍摄时间、地点、内容、过程,当然还有珍藏的编号,准予公开的印记,摄影的作者居然是美军通信兵的照相连。对历史图像的重视,严谨和珍惜的态度,正是我们缺少的。


       1935年12月17日至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于陕北瓦窑堡召开的会议,是长征史中仅次于遵义会议具有转折意义的事件。12月27日,毛泽东在党的积极分子代表会上做了《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此文收入毛泽东文选)。我在连环画《长征・1936》(中央红军到陕北)和油画都有描绘。


       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留有很深的记忆,毛泽东在做这个报告时是有照片的,并刊登在权威党史的各种图书中。但是,我查证后便发现有误,毛泽东报告的地点应是瓦窑堡龙虎山下的“西北办事处”礼堂,原是教堂,而现通用的照片背景是延安府旧衙门,当时的抗日军政大学(“抗大”1937年春从保安迁来)。我找了这次报告同一场景、不同角度的五幅照片,发现听众中竟有康克清,而康克清随朱老总是在1936年11月才到达保安的,而那时延安还称施肤,是东北军的驻地。


       这样张冠李戴,以讹传讹的例子在我们权威历史文献图书中比比皆是。


       近年,陆续有《老照片》图书出版,体现了出版家对社会发展的文化需求的敏锐和责任感。“读书时代”扫“图盲”大概也是文化复兴中的一个课题吧。


遵义会议2006.jpg



       常有人问:你为何对长征情有独钟?


       我答:因喜大美。


       视觉审美倾向和个性表达是画家最基本的实践。即便上升到美学理论,也属“感性学”,美寓于情,情寓于形,故称“形态学”。


       大渡河之烈造就乐犹如龙舟般独特的渡船,生存的智慧在于适应规律,实用中自然产生美。而和历史上石达开在此地全军覆灭几近相同的险境对比,更显现出红军十七勇士的精神光彩。


       我初画《大渡河船》,用了登船的情节,画过多次,仍不尽意。几年后才悟:情节误事矣!于是涛、船、人,单纯化之后,终于有了明确的视觉造型的张力。


       如此看来,视觉的事,还要靠视觉去解决。


       世上,有两件事是永恒的:矛盾、精神。


       对解决矛盾,克服困难的态度是消极还是积极?昨天、今天、明天都不可回避,所以“人是需要精神的”。


       油画《走出泥沼》的画面是“步入辉煌”。在逆光金尘中,勇往直前的骑者是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这很浪漫,也是我想找的感觉。


       泥沼”和“辉煌”是一种形态的对比。


       泥沼,指川西北松藩的大草地。红军过草地是8月,藏民称这个季节的草地为“花地”,也是花的陷阱,美丽而恐怖。


       泥沼,集中体现了长征经历的空前磨难,天上飞机、地上追兵、风雪之袭、民族之怨这一切似乎都不能与内部分裂遭受的打击相比,毛泽东曾说“这是他一生最黑暗的日子"。


       泥沼是长征中的乌云,而辉煌是乌云间难得透出的一束光,稍纵即逝。只有精神,那种对困难决不屈服的精神,才是真正的永恒和辉煌。


       油画《遵义会议》在二十年间我曾画过三遍。


       第一遍在1995年至1997年在国家博物馆创作、第二遍2006年至2007年创作三联画、第三遍2015年创作变体画。


       油画《遵义会议》在于精神层面上的思想、理念和路线的表现,意义在于“转折”。如果从视觉审美之境去体现似乎力不从心。尤其是“实事求是”这个对民族振兴大业永恒的思想财富,大约属于“文”的认知领域。而图文并茂的连环画更能胜任。


       今年,在纪念遵义会议八十周年之际,我创作的油画《遵义会议》(国博收藏)成为中国邮政出版的纪念邮票,可见遵义会议之重要。其二,因历史图像的空白,历史油画也是社会的需求。其三,油画充分和深入,使人物群像在历史之境中得以表现。如果在人物关系上恰如其分,又在人物造型塑造上形神兼备,同时形式手法运用得体,就会在审美层次上达到一个较理想的高度,具备了被历史保留的价值。


       提升审美层次,是追求,也是难点。谈何容易?一幅画挂在那里,几年后才看出问题,オ有改进之方案和重画的勇气,当然,我指的是无论于世于我都十分重要的题材。我观历史画经典之作常有变体画。我虽水平有限,但探求的态度还是可以学到的。


       这三幅变体画对我而言,有渐进;对观者而言,各有千秋;对历史而言,多一个选择。大概如此。


       长征精神之美也有温馨一面,那是我称为“平等之光"”的油画《彝海结盟》


       1975年,我在川南大凉山彝海边写生。天雨,我在木屋檐下,观冕宁大峡谷飞云冲天其势如画,近前草坪上正开生产队干部会,那彝人似乎对雨不觉,围“察尔瓦”披肩席地而坐,分明又是一画面。我犹豫之间刚画完远景,会毕人散。丢一画面让我懊悔不已。不过此境已深入我心,以至成为日后画《彝海结盟》油画创作的视觉核心,即“平起平坐”。


       平等,于八十年前民族深怨中是绝无可能的事,只有红军才把彝胞视为兄弟。应当说这件事在长征中不是大事件,但历史意义至今极为深远。


       我借鉴敦煌壁画的形式,把两天的过程,以刘伯承和小叶丹席地谈心当作画面核心串连起来,在开满杜鹃花的高山湖袁居海子前转了一个圈,直到红旗隐没在远山云雾间……


       让今天的观者对八十年前的历史“身如其境”,我就首先要“设身处地”,铺一条通向历史的路。那是纯属“形而下”的事情,因为今日之境和历史之境是有天壤之别的,因而,有历史画家提出了“历史差异感”的观点,是指历史形态包括自然环境、政治气候、社会风俗、人文气质、民族、建筑、战争,也包括服装道具和器物等视觉感的巨大差异。


       老实说,我是抱着“朝圣者”的心态,沿着历史留下的印痕,收集点点滴滴的视觉元素,感悟着历史之境界,在长征造型之路上艰难跋涉的。


       有同行认定,我画领袖形象熟练到可以青着画出来了。我实在地告诉他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我极重视案头工作,是指画前资料汇集,勾勒习作和草图的工作。阅读照片是最重要的功课,没有数十幅最具参考价值的照片,用磁铁固定在几个大屏风上将我包围,我是不敢画的。


       每次作画均是“从零开始”,走完从生活到艺术的全部程序,即选择→取含一概括一形式→典型。在这个永无休止的循环中,努力去获得和历史对话的权力。


       对我而言,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不是在我心中,而是在我魂里。我非常欣赏毛泽东的老师徐特立在1947年3月所讲的“毛主席不是天才,是地才,所有一点一滴都从实践中来”。有一首歌叫《贺龙》,那是贺敬之词、马可曲,歌中唱道:“他不是天上的神,他是地上的人,他曾和你我住一个村,靠着你我近……”


       非凡寓于平凡中,是经过历史选择一代伟人的特质。真和善通过美的方式表现,内在的伟大精神气质通过朴素、潇洒的外在视觉造型呈现。这是崇高美和朴素美的结合,是大美矣!


       能大则美。何为大?大时代,大视野,大脉络,但不能“大而空”。能深、能厚,形有内涵,境有生机,方有大气,大而容之乃成大器、大象,“能汇容之心胸乃天地间真正的大美”。


       无疑刻画毛泽东和他的战友的形象是历史画中的珠峰。


       我对此一直抱有敬畏,决不懈怠。


       这些年,我游弋在现实和历史之间,同时也在体积、空间、结构、光和色、点线面这些视觉造型基础向形式风格过渡中徘徊。只要对美还存感悟,我就有理由祈求进步,哪怕是进两步退一步。


       我喜欢每日骑车去画室,可以看风景。


       一日路过桃园,居然听到巴赫布列舞的曲调,驻足从木栅栏门望去,见一约八岁男孩在拉小提琴,家人均饶有兴致。回家告之夫人,她是小提琴的专家,她说为何不去问问?我言,不认识,怎好打搅,不过倒可一画。于是起一稿,又放下了。近日我又想起这一幕,画了幅风俗记忆小品,题为《桃林中的布列舞曲》。但现今我去画室,沿途的桃园均消失了,只有巴赫音乐的余音漂浮在我的心境中。


       英国有批评家佩特曾说“一切艺术都以逼近音乐为旨归”。


       故,我将表现长征油画作品称为《长征交响组画》(未完成)。


       仅此献给八十年前在举世无双的长征中,奏响中华民族复兴大业前奏曲的英雄们。


(文/沈尧伊 2015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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